我是一只好阿羽

夭桃(柳惊涛x杨青月)下 九

1.题目正确读法:不良少年柳惊涛的无聊故事。  

2.除了姓名性别外其他都是胡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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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惊涛醒来时,入目的是一片星罗棋布的绚烂夜空,身下如茵芳草中,夜蛩饮露鸣声阵阵,然后不远处江水奔逝的声音涌入耳中,浪潮起落悱恻不绝,天地空明,万籁澄澈,安逸静谧得让人错觉之前遭遇只是一场旧梦。

心口处又开始泛起隐隐约约的疼痛,真气血脉运行滞涩的感觉随着神识恢复渐渐清明起来。柳惊涛揉揉眉心,吃力地坐起身,看到杨青月在他身边盘膝调息,何方易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昏睡不醒。

“那一刀在腋下三寸,伤了心脉,再加之江水侵肺,故而暂时无法苏醒。”杨青月身形未动,闭目轻声道,“我已运功助他逼出肺水,暂无性命之忧,大哥无需担心。”

“我明白……”柳惊涛长叹一声,撑起身子坐得更近些,抬臂将人揽入怀中,皱眉道:“我担心的不是他,是你。”他握住杨青月的手腕,三指按在寸口处探查脉息,眉头越皱越深,“船上有解家的人?”

“没有。”杨青月淡淡笑了笑,无力地倚在他肩膀上,依旧没有睁开眼睛,“已经没事了……你不要担心。”

柳惊涛没有回答,将人抱得更紧,掌心覆上杨青月背后魂门穴,运起北傲决心法将真气注入对方经脉。待运行完大小周天后,他重新查看了下杨青月的脉息,摇摇头正要再动真气,却被对方轻轻按住了手掌。

脑中混沌尖锐的疼痛被北傲诀疏导平息,耳畔纷乱的杀伐声也随之缓缓褪去,杨青月闭目凝神片刻,自觉眼底血色已经消散,方睁开眼睛,正瞧见柳惊涛几乎拧成一团的眉头,忍不住“噗”的笑出声来。

“多谢。”他抬手抚平柳惊涛眉心,一瞬不瞬地望着他。

柳惊涛捏了下他的鼻尖,“我还没向你道谢,你反倒谢起我了。”他不等杨青月答话,低头轻轻吻去怀中人鬓发上的涔涔汗珠,轻笑道,“阿问,你知道吗,泡在水里那会儿,我本来觉得难受极了,”柳惊涛指着自己的嘴唇,笑得越发不正经起来,“但你找到我后,我又发现水底好像也不错——”

话音未落,一个微带凉意却多情缠绵的吻落在他唇上,又蜻蜓点水般极快分开,杨青月面色平静,浓墨铸铁似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,“你可以去水底了。”

柳惊涛毫不客气地吻回去,“谁说我要去水底了?”他理不直气壮,边吮吸着杨青月的嘴唇边含糊不清地说:“没有你,我哪儿都不去……”


夜色渐浓,江面上烟雾四起,野渡无人处,影影绰绰间,遥遥地停着一艘小船。

船舱里,一个头挽双髻的小姑娘坐在轩窗旁,支颔远望。

“他们在等什么?”史朝英感兴趣地望向柳惊涛三人的方向,她虽已褪去石莺儿的伪装,但俏丽娇嫩的面容上,两颗杏仁般的眸子依然显得天真无邪,“刀伤、水淹、阴雨针……再拖下去,都是会要命的。他们明明知道我在这里,你说……为什么不逃呢?”

沈蒲站在她身后,面色惨白,形容狼狈,低着头一言不发。

史朝英转过目光鄙夷地看着沈蒲,“听说你是解秀朝最得意的弟子之一,依我看实在不怎么样,居然被一个中了阴雨针的人打成重伤,白浪费我把船夫推出去给你当人质的机会。”

沈蒲的头低得更低,仿佛史朝英的目光有千钧重,“是奴疏忽……以为阴雨针对他不起作用,下次……”

“没有下次了。”史朝英惋惜地摇了摇头,“你丢尽了解家颜面,解秀朝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沈蒲的脸上徒然升起一阵绝望恐惧之色,解秀朝的手段她再了解不过,她宁肯死也不愿在解家地牢里呆上一刻。

“三娘子!”她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史朝英面前,鲜血淋漓的双手吃力地抓住史朝英的裙摆,“我求求您——”

史朝英伸出如玉的手指按住嘴唇,“嘘——你不要求我,我也没办法,解秀朝是父王的朋友,我若因放你走而得罪他,父王会不高兴的。”她惋惜地捧起沈蒲的手,拿出帕子仔细地擦去上面的血迹,“不过你到底替我卖命一场,我若完全弃你不顾,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。”

她眨眨眼睛,笑意盎然地继续说下去,“你信命吗?”

沈蒲不由怔住,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,“不信。”她低声回答。

“我也不信。”史朝英吐了吐舌头,将沾满血污的帕子丢进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江水中,“你自己从这里跳下水吧,受了这么重的伤,即便施展轻功也很难坚持太久吧?我对解秀朝说你溺水而亡,他不会不相信的。”她自发髻间拔下一根金簪戴在沈蒲头上,“你若能活着到对岸,这簪子足够你换一间田舍,后半辈子衣食无忧。”

沈蒲瞪大眼睛,一动不动地看着史朝英,那模样比史朝英一口吞了她还要骇然,直到史朝英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她才如梦惊醒,俯下身去重重拜了三拜,“奴先行告退,愿三娘子得偿所愿。”

起身之时,沈蒲脸上已带着笑意,她此刻虽然憔悴惨淡,笑起来却依然有种摄人心魂的美。

她绾好散乱的长发,戴着那只振翅长飞的金色凤簪,踏水而去,消失在芒茫雾霭中。

 

月亮越升越高,月色洒满江头,天地间潮平浪阔,望之宁静淡泊,疏远潇洒。

海鹘船头上的黑衣男子走进船舱,恭敬谨慎地站在史朝英身后,轻声道:“长歌门那边已布置完毕,一切正按您的计划进行。”

史朝英抿嘴一笑,抬手在窗外那如盘明月上勾画描摹,“除去杨逸飞后,我再杀了李璘,到那时江南的兵马钱粮就都是父王的了。”

黑衣男子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,微微摇头,“末将临行前,将军特意叮嘱,江南兵乱人杂,局势难测,不宜操之过急。”

“知道啦知道啦——”史朝英不耐烦地挥挥手,在花月别院与李璘见面后,她写信向驻扎在洛阳的史朝清借兵,史朝清派副将常隐带兵南下接应。“二哥生杀予夺最是爽利,怎会有你这般啰嗦的心腹!”史朝英撇撇嘴,不解地摇了摇头,然后对着江心的月影,粲然一笑,“你放心,我一定会做到的。”她说到这里,笑得愈发灿烂明媚,“到那时,我就能像男人那样攻城略地,而不是去嫁给一个大混蛋了!”


柳惊涛拆开何方易伤口上的布条,将瓷瓶中剩下的最后几匕金疮药全部撒上去,再撕下一片衣摆,重新包扎好伤口。

何方易仍然在昏睡着,此时突然发出几声呓语,“阿娘……”他皱眉轻唤了声,又模糊地道:“大……”他没再说下去,挣扎着似要起身,柳惊涛急忙将人按回重新躺好。动作间一个半黄半红的坠子从何方易腰封中掉落下来,正落在柳惊涛怀中。

那坠子的绳结编得参差不齐,绳头的玉环也碎了一半,何方易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又将它侵染得几乎辨不出本色,看上去十分破旧可怜。

柳惊涛手下一顿,尚未回过神来,突然又听何方易叫了一声,“小妹……我其实……”

柳惊涛轻轻拍了拍他的发顶,打断他剩下的话,低声笑骂一句“臭小子”,然后拾起坠子,干脆利落地塞进自己的衣襟里,没有半点乱拿别人东西的犹豫和愧疚。

杨青月坐在不远处,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惊涛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完美无缺,没有半分遗憾和勉强。

“大哥当真决定,什么都不说?”他轻轻开口问道。

“这刀坠是小妹编的。”柳惊涛答非所问,双手撑在身侧微微后仰,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,“那时她刚学女红,我和亚子还笑话她编得难看,小心将来没人敢娶,谁知五个月后她就把自己嫁了出去,寄回家的每封信上都说在那边过得很好,直到……我们再见到她的那天。”

“那个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她非要陷在火坑里执迷不悟,甚至想过……无论用多卑鄙恶劣的手段,都要把那个曾经会笑会哭的小妹带回来。”柳惊涛的眼睛里倒映着漫天星子的光辉,淡淡的仿佛充满温柔的哀伤,“阿问,你说的对……什么是值得,什么是不幸,什么是需要,什么是喜欢,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评判……可这个道理,我在小妹离世后很久才想明白。”

所以……只要柳浮云不觉得痛苦,没有遗憾,那就是好的,柳惊涛至死都不会开口提霸刀山庄一个字。

这个人……他一旦把谁放在心上,就可以为那个人不顾一切、不计生死,而被他守护的人,却不知道他做过什么,甚至他是谁都可以不记得。

杨青月默然,他明白了柳惊涛的意思,这个认知却像一根柔软的刺扎在心底,刺得心脏绵延细密地疼痛起来。

这个人啊……他似乎比谁都坚强,却又比谁都寂寞……


远处古渡口的方向,传来了一阵纷杂匆忙的车马声。

马鸣萧萧,车行辘辘,不一会儿功夫便停在两丈外的滩地上。

骈驾金顶的马车里,走下一个头挽双髻的小姑娘,容貌俏丽杏眼含笑,正是史朝英。她步履纤纤地走到柳惊涛身旁,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向空中望去,好奇地问道:“你在看什么?” 

柳惊涛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我在观星。” 

“你观到了什么?”史朝英斜睇他一眼,索然无味地在对面坐下来,“你们要死了?还是大唐要完了?” 

柳惊涛的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来,“都没有。”他嘴角微挑,笑得没心没肺,“我观到我们会坐上一辆金顶马车,然后在一间非常宽敞舒服的房间里吃饭睡觉。” 

史朝英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“我本以为你们宁肯死,也不会跟我走的。” 

柳惊涛笑吟吟道:“宁死不屈是圣人君子才做的事,我不是圣人君子,所以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。”  史朝英饶有趣味地看着他:“那你是什么人?”  

 柳惊涛抬手在她额前轻轻一敲,“我当然是好人。”他幽黑深邃的双眸里倒映着杨青月和何方易的身影,笑得眉眼风流,分外多情,“一个拖家带口的好人。” 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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