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只好阿羽

夭桃(柳惊涛x杨青月)下 十

1.题目正确读法:不良少年柳惊涛的无聊故事。  

2.除了姓名性别外其他都是胡诌。

3.争取在策划彻底作死前把坑填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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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逸飞站在傍山村回廊下,不动不言,只抬头望向檐上茅草。如丝细雨划落草尖,淅淅沥沥地滴落在青石地面上。他对面的大门口,站着七八位耄耋之年的儒士,目光灼灼地盯着他,神色殷切,斗志昂扬。

三日前,永王以操练水师为名,封锁千岛湖水路,严禁商船出入,又雪上加霜地将盐铁杂税增了两成。江左漕商苦不堪言,又不敢直谏永王,于是推举了话事人到长歌门讨求应对之法。

话事人青年时曾拜入张九龄门下,与门内退隐官员大多相识,近来张九龄病势愈发沉重,李白又应召永王麾下,话事人担心杨逸飞推脱不理,便先联络门中旧识探听虚实,不料效果竟出奇的好——一众儒生从家国兴亡谈到人生哲理,又从人生哲理谈回家国兴亡,最后纷纷按奈不住,拽着话事人直奔杨逸飞去了。

杨逸飞站在回廊下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只恨自己不会上天入地——这几天他的案头堆了两摞三尺高关于甬江洪灾的谏书,又被先生们堵在漱心斋里三次聊至夜半,现在他只盼永王越早动作越好,否则时机尚未到来,他就要先被这群说不得劝不动的老先生们烦死了。

主屋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翠青衣裙的女子撑起一把二十四节竹骨伞,缓缓踏入烟雨中。她盈盈行至老先生面前,轻施一礼,“先生们可是有事找父亲商议?”她的语气虽然温婉恭敬,面色却依旧矜傲疏离,好似风雪中的傲骨铮然的寒梅。

老先生们面面相觑,他们哪敢说堵杨逸飞堵到张九龄门前,只得匆忙回礼道:“不敢惊扰九龄公,只是听闻二娘子近日正整理九龄公手稿,我等想借来拜读一二。”

张婉玉若有若无地朝杨逸飞站立方向轻瞥一眼,神色淡淡:“婉玉才拙,请先生们指教。”说罢将老先生们迎进屋中,又将屋门关好,似乎杨逸飞在她眼里,和回廊里的柱子没什么区别。

杨逸飞无辜地眨眨眼,在心底暗道声“多谢”,转身朝漱心斋去了。刚迈进漱心斋正门,便望见周宋坐在蒲团上,手里捧着一杯清茶送到嘴边。见杨逸飞进门,周宋放下茶盏忍笑道:“可算回来了,我在这等你许久未见人影,生怕没等着你,老先生们反倒先把我围住。”

杨逸飞一屁股坐在蒲团上,仰天长叹,“我刚逃出来,你莫要再提了。”

这回周宋再也忍不住,“噗嗤”一声低笑出来,“快说说你是怎么出来的,好让我未雨绸缪。”

杨逸飞瞪他一眼,“幸得九龄公在,叫二娘子李代桃僵,若是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蓦然顿住,清俊温朗的眉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,而后转了话题,“歌妓的事,你那边有消息了?”

 

周宋点头,“有,但只是找到了人。”

 

杨逸飞反问:“只是?”

 

“被抓入永王行宫的歌妓是在江边停靠的一艘废弃商船上寻到的,人虽无大碍,但或痴痴傻傻,或哭笑无常,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,甚至自己是谁都不知道。”周宋喝了口茶,皱眉道,“我本想将人送回贺城,但一来无人照拂,二来担心永王以此发难,所以先来讨你个示下,如何安置。”

 

杨逸飞沉吟片刻,“先安置在门中弟子房吧。”他曲起手指轻扣几案,晶亮眼眸转了转,笑道,“咱们这最不缺的就是大夫,她们的病很快会好的。”

 

 

 

何方易醒来时,晃入眼帘的是描绘着花草图案的屋梁。房间内弥漫着药草的香气,杨青月背对床榻,跽坐在窗下的几案旁,背影修长清雅,不知在写些什么,窗外晴空如洗,花明柳绿,一片大好春光。

 

何方易怔了好一会儿,浑浑噩噩的头脑才渐渐清明,回想起之前船上经历的那一瞬,他募地坐起,这一坐,背上刀口牵扯出的剧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,下一瞬又不禁茫然四顾,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。

 

“何护法莫要紧张。”杨青月闻声起身,何方易这才看清他方才是在一张山水画上勾绘描勒,“你身上的毒已解,再修养数日,刀伤自会痊愈。”

 

何方易只觉一阵糊涂,“这是哪里?柳兄在何处?那个小丫头又是谁?”

 

“这里是花汀楼,”杨青月耐心地一个个问题回答道,“石小娘子是史思明的幼女史朝英,我们到这里后大哥便被她带走,不知去了哪里。”

 

何方易双目大睁,眼中尽是惊诧忧虑之色。

 

史朝英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南?又为何在伤人后出手相救?柳惊涛一去不返是否无恙……

 

杨青月似是没看出他心头翻涌思绪,淡淡说下去:“何护法落水后,大哥紧随跳入江中。护法伤势亟需救治,我和大哥也受了伤,史朝英又紧追其后。”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何方易拧起的眉心,“大哥无奈之下,与史朝英做了交易,才换得我们在此修养。”

 

何方易心里一颤,脱口问道:“什么交易?”

 

“我不知道,但史朝英在江边时未下杀手,此时也必然不会轻易加害大哥。”杨青月见他眉眼略有舒展,淡淡一笑,转了话题,“当务之前,是先从这里出去。”

 

何方易点头,史朝英既放心把人丢在这里做人资,定有让他们出不去的把握,他起身走向窗口向下望去,他们所处之地是一个四间房的院落,建在一处峭壁之上,下面江水翻涌,没有一艘渡船,他不识水性,水路断然行不通。他走出屋门看向峭壁,壁石光滑笔直,毫无借力之处,单凭轻功不可能攀至崖顶翻山而出。

 

何方易沉吟片刻,“这里可有他人?”

 

杨青月道:“院中共有仆役侍婢五人,我已问过,皆道除非从崖下乘船离开,别无它路。”

 

“院中吃穿用度从哪里来?”

 

“每月十五,渡船来送。”

 

“今日才初三,我们等不了那么久。”何方易沉声道,他环顾四周片刻,目光落在院子中央一口破旧的水井上,“一定有别的路离开。”

 

那口井由青石砌成,井身布满青苔,井沿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,显然很久没人用过。院落下的山石坚韧难破,下面又有江水可汲,怎么看都没必要费力不讨好地挖这样一口井。

 

杨青月点头,回到几案前拾起上面的山水画,指向方才标记的几个地点,“这画夹在书架上一本水文集里,画的正是此处河道暗流,院后山中汇集了三条暗河,五处溶洞,那口井或许就是其中一处的入口。”

 

何方易走到井边,探头朝井下望去,井中一片漆黑,只能隐约听见井水流动声。他思索片刻,眨眨眼,嘴角一挑,露出个狡黠的笑容——这一笑像极了柳惊涛,他抬手示意杨青月稍等,随即转身走向后院厨房。

 

一炷香的功夫后,何方易回来了,手中提着一只鹅和一团鱼线,他将鱼线系在鹅脚上,把鹅抛入井中。

 

“再不游快些,厨房可要做烧鹅了。”他不紧不慢地捏住鱼线另一头晃了晃,鹅不满地嗷嗷叫喊几声,然后扑扇着翅膀顺着井下的水流游走了。

 

待手中鱼线扯出五丈长左右时,何方易和杨青月对视一眼,依次跳入井中。井内水深三尺,皆流向旁边一个半人高的地洞,二人拽住鱼线钻入洞中,俯身走了小半个时辰后,地洞豁然宽敞,眼前渐渐现出闪闪烛光。何方易凝神远眺,然后悄无声息地伸手朝背后吞吴摸去——以他极佳的眼力望去,那青砖铺成的洞壁深处,竟然藏着一座钢筋铁骨铸成的地牢,牢内十几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一个人背靠铁牢坐在外面,目光森森地看向他们前来的方向。

 

“姓史的妖女,就算你来千次万次,老夫也绝不会沦为叛军走狗!”还未等何方易动作,铁牢外的人便高声怒骂,何方易一怔,刚要问个究竟,却见杨青月青衫一振,径直走到那人面前将他扶起,温声道:“霍老先生受苦了。”

 

“问之?”霍先生大吃一惊,慌忙踉跄起身,拽着杨青月的手焦急道,“你怎会在此处?莫非也被史朝英关了进来?可有受伤?”

 

杨青月摇头,示意自己无事,将之前遭遇说了一番,待说到柳惊涛被史朝英带走时,霍先生不由冷哼一声,“又是那臭小子!朝野俱传他与史家私交甚密、暗投狼牙,如今看来确非捕风捉影。”

 

“先生多虑了。”杨青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,“霸刀山庄毗邻晓狼营,山庄中人与史家多为旧识。此番甬江之行,大哥亦经九死一生,何来暗投狼牙之说?”

 

霍先生不禁长叹,“问之,你与柳伯源总角之交,情谊深厚,难免念着他往日的好——你还年轻,又涉世不深,哪里懂人心难测、真心难得的道理。”

 

杨青月没有分辨,只是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,随即岔开话题:“先生可知,牢内所关何人?”

 

霍先生回身望向早已成为饿殍的众人,不禁老泪纵横,“是甬江州府官员。”他挡住双眼,不忍直视牢中惨状,“史朝英年纪虽小,手段却狠辣异常,她趁洪水淹城,假借永王名义以赈灾不利为由,将州府官员关入地牢,又命狼牙军扮作长歌弟子,四处抢夺烧杀,败坏长歌门名声。”他说到此处,愤愤切齿,“史朝英本想让我上书永王,参长歌门一个劫掠作乱的罪名,见我不从,便生生让孙长史他们生生饿死牢中……”

 

“岂有此理!”何方易见牢内尸骨的凄惨之状,一拳砸在洞壁上,沉声恨恨道:“见到史朝英时,我决不轻饶。”

 

“当务之急,是先从这里出去。”杨青月深深望了眼半已腐烂的尸骨,然后转身搀扶着霍先生向地牢的另一头慢慢走去,“只有活下去,我们想做的事才有希望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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