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只好阿羽

夭桃(柳惊涛x杨青月)下七

1.题目正确读法:不良少年柳惊涛的无聊故事。  

2.除了姓名性别外其他都是胡诌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车马碌碌地行了一日,黄昏时分到达渡口,因今日风急浪汹,船夫提议今晚在渡津暂时歇下,明早再弃车登船。

杨青月拾来一捆干柴,在渡口附近寻了个背风处点燃,船夫从船舱里搬出一坛酒一只火腿,石莺儿采了些野菜,洗净撕碎塞进瓦罐里,和火腿一起挂在火上烤。

“江山悲已滞,采荇见阿谁,爷娘居江畔,万里念难归,山可倾,江可催,故里不可回,昊天胡不仁,余奴独伤悲。”

石莺儿听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,轻声哼起小曲,她的嗓音虽不算十分动听,却唱得哀婉凄绝,连对诗词歌赋全然一窍不通的船夫都思念起远在他乡的妻子儿女,不禁潸然泪下。

柳惊涛单膝抱坐在渡口处,另一条腿从栈桥上垂下,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,边听着小曲边静静地遥望江天月影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月在水中,人在江边,月色清寒寂冷,衬得他的背影越发摇曳伶仃。

待石莺儿唱完,柳惊涛回头嘴角一挑,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意,“听说这一带的鳜鱼尤其鲜美,想不想尝尝?”

船夫还没从悲伤中回过神来,柳惊涛的话让他愣了好一会儿,才如梦初醒地开口:“可是天已经黑了,浪又急, 鳜鱼很不好捉的。”

“没关系,我有办法。”柳惊涛笑吟吟地挽起袖口和裤脚,从栈桥起身走上渔船,拎起船上的鱼竿,然后纵身腾起,飞落在江中一块露出水面半人高的石头上。他凝神望向水面,此时江面月色正盛,偶有鳜鱼寻光而出,在跃出水面的一瞬间,柳惊涛抄起鱼竿一抛一刺,正穿鱼唇,不过片刻功夫,当真捉了一条鳜鱼回来。

“呀,这就是鳜鱼吗……”石莺儿惊叹地戳戳鱼头,悄悄咽了咽口水,而后抬起头来对柳惊涛展颜一笑,“要是能早点儿认识柳大哥,说不定我现在也会捉鱼了。”

柳惊涛将鱼拍晕,解下背上新亭侯,十分熟练地刮起鱼鳞,“现在学也不迟。”他笑吟吟地朝杨青月的方向看了一眼,继续说道:“我和你一般大时第一次来长歌门,在水边遇见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妹妹,怕他伤心受饿,便想捉鱼给他吃。可惜那时手艺不佳,在河边站了许久才抓到一条小鱼,反被他笑话半天。后来年纪渐长,走的地方多了,才渐渐学会如何捉鱼。”

“那位小妹妹呢?”石莺儿好奇地问,她不过十四五的年纪,尚未脱孩子心性,一听到故事便忘了学捉鱼的事,“她平安回家了吗?柳大哥有没有再见到她?”

柳惊涛将片好的鱼肉丢进瓦罐里,和野菜一起煮下去,笑着回答:“见到了——他长大了,长成一个顶好顶好的人,模样好看,性格又好,还知道很多很多事情,会很多很多东西。”

“真好——”石莺儿眨眨眼睛歪头想了想,然后“唉”的一声遗憾地叹了口气,“可惜这么好的阿姊,柳大哥却不想娶她……”

“谁说不想娶?”柳惊涛在她额上屈指一弹,“等寻到你的爹娘,从甬江回来,我就要娶他过门了。”

“哈哈哈,这世道难得听见一桩如意事!”船夫大笑,打开酒坛倒了满满两大碗,“来来来,大庄主,这碗敬您,咱们今夜喝个痛快!”

石莺儿拽着柳惊涛的衣袖要他慢些喝,她还想听娶亲的故事。

只有杨青月不发一言,似乎完全没听到柳惊涛在说什么,他坐在篝火边,垂首擦拭道子琴,面色依旧沉静如水,只是耳尖已经红透了。

 

第二日清晨。

日出云开,江山如洗,苍远古道上,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。

柳惊涛打了个哈欠掀开车帘,揉揉眼睛定睛望去,只见一人骑着一匹紫骝骏马,从路的另一头疾驰而来。

那人头带竹笠,遮住大半面容,只能看见布满胡茬的尖瘦下颌和苍薄微白的嘴唇。他身着粗布短打,脚穿牛皮短靴,身后背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刀,刀鞘上的花纹几乎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,但不知是主人不甚在意还是另有原因,一直没有换新的刀鞘。那人在渡口翻身下马,与船夫说了几句话意欲搭船,见船夫摆手拒绝,便准备骑马离开,到下一个渡口继续寻船渡江。

柳惊涛跳下车拦在马前,手上牢牢攥住缰绳,脸上笑意真诚得宛如在荒郊野岭拉客的黑店老板:“郎君可是要渡河?”

何方易眉头深皱。

他的确要渡河。

但自从甬江洪灾后,渡口船家早已另谋生路,他沿江寻了三日,唯一见到的船夫还是有了主顾,自然不会载他。但即便有其他的船,恐怕人家也不愿做赔本的买卖——昨日与红衣教交手时,他的钱袋遗失了,紫骝马是临行前教主亲赐的,不能卖,吞吴刀是伴如故友的兵器,更不能卖,所以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能换船资。

柳惊涛见他不语,继续循循善诱:“常言道,十年修得同船渡,百年修得那啥眠,今日与郎君分外有缘,不如一起乘个便船吧。”

何方易:“……”

若这话是对一位小娘子说的,何方易当即便可认定对方在耍流氓,可自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,又做这身装扮,无论劫财还是劫色都轮不到自己头上。正当他沉思之际,柳惊涛又悠悠道:“船钱我出,不费郎君分文。”

何方易:“成交。”

 

几人弃车登船,杨青月等人只带了少许吃食和换洗衣物,并不麻烦,只是何方易偏要牵马上船,几乎占去整个船头,惹得船夫直皱眉,小声嘀咕人白蹭船也就算了,连马都要凑热闹。

柳惊涛抓起一把马草去逗弄那匹紫骝马,它竟不为所动,偏过头只盯着桅杆上晒着的鱼干。

“你要吃这个?”柳惊涛解下一个鱼干递到它嘴旁,紫骝马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了下去,心满意足地摇了摇尾巴。

“爱吃鱼干的马?”柳惊涛啧啧称奇,“莫非明教把马和猫放在一起养?”

他这一句乍然道破何方易身份,让何方易心头一惊。为低调行事,他全做汉地装扮,再加之自带的一口流利汉话,一路无人起疑。如今柳惊涛先将他骗至小舟之上,又道破他身份,显然早有准备,别有图谋。

何方易负在身后的右手悄然扣到刀鞘之上,他凝视柳惊涛含笑的眉眼,声音冰冷森然:“你是何人?有何目的?”

柳惊涛仿佛全然不知道自己再乱动一下,就有被吞吴刀劈成两半的可能,他拨开紫骝马的鬃毛,对着一块红色印记没心没肺地继续点评:“把圣火印用朱砂烙在马鬃里——哪个鬼才想的主意?也不怕把马烙秃……难道他以为烙人和烙马是一样的?”

何方易:……

杨青月的目光在两人六分相似的下颌间转了几转,略一思索,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柳惊涛身前,朝何方易微微拱手,坦然地自报家门,“长歌门,杨青月。”

 知晓对方是长歌杨氏,何方易暗暗松了口气,索性不再隐瞒,也抱拳回礼:“明教,何方易。”

“原来是左护法,久仰盛名。”杨青月淡淡一笑,“我们欲到甬江花汀楼去,不知左护法是否同路?”

何方易眉头微皱,“长歌门也曾收到——”

杨青月拿出柳风骨那日留下的请帖,递到何方易面前,“护法所言可是此物?”

何方易接过查看,眉头越蹙越紧,他将请帖交还给杨青月,自怀中也掏出一张请帖,这张请帖与柳风骨留下的那张几乎相同,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没写乱七八糟的诗句,只有简单明了的“甬江,花汀楼”五个字。

“十日前,我教弟子与红衣教战于漠北,从他们的尸体上搜到了此张请帖,教主担忧红衣教欲在江南布局滋事,遂命我南下查探。”何方易沉吟片刻,“如今看来,此事远超我先前所料,竟还牵扯到长歌门和——”他望向用鱼干逗马逗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柳惊涛,语气难得有些哭笑不得,“这位——”

“在下姓柳。”柳惊涛笑眯眯地接道,却不说名字,也不提门派出身,“观护法样貌,应是比我小了两岁,叫我大哥就好,不必见外。”

何方易气也不是笑也不是,他的竹笠还戴在头上,面容被遮住大半,也不知柳惊涛是怎么“观”出自己小了两岁的,但到底白坐了人家的船,被口头占几句便宜也说不好说些什么,只得硬生生地唤了句“柳兄”。

“好说好说。”柳惊涛笑眯眯地摆摆手,一副占尽便宜的小人得志模样,“其实,我是来寻亲的。”他慢悠悠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。

“寻亲?”何方易彻底愣住了,他好像完全跟不上柳惊涛的思维,还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对方带着走。

柳惊涛含笑点头:“正是。”他的语调在下一刻毫无痕迹地变得酸楚凄凉,“我家二郎多年前和人打了一架,打输的那个照常过日子,他反而离家出走了。”他仰天长叹,“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,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……前几日探听到他人在甬江,我便顾不得天灾人祸,急忙南下了。”

何方易向来口直心快,听到此处不禁对那素未谋面的柳家二郎毫无好感,“意气用事。”他冷哼一声。

“护法所言极是。”柳惊涛重重点头,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何方易的肩膀,“所以某有一事相托,若是他年护法得见舍弟,还请代我好好教训一番。”

何方易隐隐觉得不对,可一时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,于是只好勉强应道:“定当如此。”


评论(3)

热度(34)